林语文学

清账（第1页）

隆冬。阴沉沉的天空上飘着细小的雪子。韩尘一动不动地躲在灌木丛内，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。大黄则安静地趴在他身旁的雪地里，两只狗眼同样盯着正前方。在一人一狗前面大约两百米的位置，有一头黄皮野猪正在用獠牙刨土觅食。这头野猪约有四百斤，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野猪王，坚硬的皮肤上满是凝固的松脂，宛如披了一身铠甲般。俗话说一猪二熊三老虎，野猪在深山老林中，几乎是无敌的存在。它们不仅仅皮糙肉厚，而且还有非常强横的力量。韩尘盯上的这头四百多斤的野猪王，远远看去就跟一辆小型坦克般，即使是拿着猎枪的猎人也不愿招惹这种山中霸主。“去！！”韩尘拍了拍大黄的狗头发号施令。大黄哈着白气，毫无畏惧地朝着野猪王狂奔而去。正在进食的野猪王察觉到威胁后，刨了刨前蹄，立即挺起尖锐的獠牙准备迎战。大黄一路狂奔，临到野猪王跟前后，竟是狠狠一跃，踩着野猪王的脑袋飞了起来。野猪王横行青龙山这么多年，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作死的狗。它双目血红，转身便开始追杀大黄。大黄汪汪叫了两声，朝着韩尘一路狂奔而回。远处。韩尘深吸一口气来，微微松展腰背上的肌肉，而后拿出了碳纤维蟒筋复合大弓。整个大弓约有一米七长，弓体漆黑粗壮，宛如某种凶兽的骨架般霸气无比。他左手握弓，右手搭箭拉弦，深吸一口气后，猛然发力。咯！两条手臂上的肌肉瞬间犹如钢筋一把虬结而起，就连额头脖颈都鼓起了一条条狰狞的青筋。咯咯咯！！弓体不断弯曲，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不断积累压缩。韩尘专注地盯着远处狂奔的野猪，呼吸节奏变得越来越长，某个瞬间好似停止了一样。也就是这个瞬间，他松开了弓弦。咻！黑色的穿甲长箭脱弦而出，箭身与空气摩擦后发出尖锐的长啸声。下一刻，长箭正中野猪王的两眼之间。咔！黑鳞巨蟒蛇鳞锻造的箭头锋锐无匹，瞬间就击碎了野猪王的头骨，破坏力堪比狙击枪的穿甲弹。随着大地的一阵轻颤，野猪王四百多斤的肥壮身体轰然倒下。汪汪汪！大黄兴奋地围着野猪王狂吠不止。韩尘咧嘴一笑，背上大弓朝着野猪王的尸体走去。自从在野猪山回来后，他将近一个月每天都带着大黄来青龙山狩猎。一来是为了尽快熟悉使用碳纤维蟒筋复合弓，二来也可以在青龙山收集各种难得一见的药材。譬如这头野猪王，它的皮、肉、毛、胆、蹄都能入药，而且效果远比普通野猪要强得多。“走了！”韩尘从野猪王的尸体上各取了一些入药的东西后，便带着大黄出山回家。只是他刚回村里，就看到几个村民站在他家的院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。“各位乡亲有事么？”韩尘忽然开口，差点没把几人的魂给吓出来。“哎哟，尘子啊，你走路咋没声呢！”“吓死嫂子了！”“……”韩尘咧嘴一笑道：“这一大早的，天这么冷，你们这是干嘛来了？”几个村民你瞅瞅我，我瞅瞅你，谁都不好意思第一个开口。“行，外面冷，咱们回去说！”韩尘把几个村民给引进了家里，里屋里烧着火炕，暖烘烘的。韩尘给几人倒了热水，又抓了一大把花生瓜子放在了桌上。“各位别客气，吃着喝着，有事咱慢慢聊！”几个村民很快就选定了一个代表。“尘子，其实我们今天来也没啥事。这不是快过年了么？今年我男人在外面也没赚着啥钱，这过年全指望着我种地的那点钱……”韩尘不是傻子，立马听出了话外之音。“算算日子，这两天参苗就该成熟了，明天吧，明天一早我就挨家挨户给你们清账，争取让你们都能过个肥年！”有韩尘的亲口承诺，几个村民都是露出欣喜的神色来。“那太好了，那明天我们就在家里静等着拿钱了！”“这回终于安心了！”“……”这一个月来韩山河李小飞等人没少在村里散播焦虑。说什么交给韩尘的参苗押金，指定是要黄了。哪有参苗一个月就能长成的，相信这种话的人，除了大傻逼之外，还能是什么？除了散播流言外，韩山河还给那些在外打工的男人们都打了电话。参苗押金五十，一个月就能长成，验收合格后，不仅退回所有押金，每株参苗还能奖励二百块钱。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，一听就是骗人的！在外打工的男人们当晚就给自己婆娘回了电话，交流内容无非是责骂自己婆娘头发长见识短，骂韩尘小兔崽子黑心骗钱。一群女人哪能顶得住这种压力，眼瞅着参苗就要成熟了，心里自然就着起急来。这不是临着两三天没睡好觉，她们才商量着一起过来找韩尘探探口风。没想到韩尘答应得如此爽快，这让她们都是松了口气。只等村民们离开韩家小院后，韩尘答应明天清账的消息，便在整个卧牛村传播开来。交了参苗押金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，大部分村民听到这个消息，都是抱着观望怀疑的态度。“山河哥，你说韩尘那小崽子明天真把账给清了咋办？”“是啊！”村里几个游手好闲的汉子围在韩山河家的热坑上，喝着小酒吃着小菜。韩山河露出一丝讥笑来，自信地分析道：“不可能，你们谁听说过一个月就能长成的参苗，而且一株参苗补两百块钱，十株参苗就是两千，钱都不是钱啊？”李小兵叨了口猪头肉，跟着帮腔：“这一听就是骗人，韩尘明天清账肯定会在验收上卡着他们，咱明天就瞧好吧！”……第二天清晨，天空依旧阴沉，雪子变成飘飘雪。韩尘早早洗漱完，就拿上押金记录本，和一叠厚厚的粉色大钞出门清账。按理说这大清早的下着雪，路上肯定遇不到几个人。可今天却是个例外，不少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袄，聚在街头烤火取暖。“叔婶，今天起得够早啊！”韩尘见面打了个招呼。“呵呵呵，年纪大了觉少，你这是往哪去？”韩尘咧嘴一笑：“这不快过年了嘛，把参苗的账给人先清了！”“哦！”火堆旁三五个村民都是装作不在意样子，“那你忙去吧！”只等韩尘走远，这些烤火的村民立马开始讨论起来。“真要清账？”“哎哟，要是验收合格，这一株参苗就是两百块钱啊！”“走，咱们也去瞧瞧，看看这个钱到底能不能发下来！”韩尘开始清账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卧牛村。不少村民都是三五成伴地赶去赵文娟家里看热闹。韩山河和李小兵等人是最积极的那批人，似乎生怕韩尘有什么花招猫腻。